【越洋情书】卢平×我 | 马岛电视机

马岛电视机

Falkland television

 

上一棒: @久月桜川 

下一棒: @彬彬冲啊别被杰哥祸害 


*CP:我(玛格丽特·多默尔)×莱姆斯·卢平

*背景:1982年夏天,英阿马岛战争

*同级生设定,格兰芬多×格兰芬多,第一人称注意

*短篇已完结


01

 

这两个多月以来的新闻节目都是千篇一律的内容,议员们在议事厅内争吵不休。每当撒切尔夫人对面走出一个人,他的发言总能赢来一片掌声和欢呼;可是到了撒切尔夫人,她还没说一个字,对面就嘘声一片。这个和我名字一样的女人靠着自己的力量和下院的所有男人们抗衡,难怪她会被叫做“铁娘子”。

今天,我又在下班途中会经过的一家电器店前驻足。橱窗里大大小小的电视同时转播同样的画面,撒切尔的脸以不同的大小出现在各个屏幕中。

不少人和我一样,经过这里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停下脚步。倒不是说家里没有电视,仅仅是需要有什么东西作为一个转移注意力的契机。我其实本不用走在街上,魔法部一楼大厅自有各种各样的方法能够让我回家,但我选择走上伦敦的街头,也只是因为我想这么做。

画面一转,是直升机拍到的模糊的海面,播音员的声音在解说这里在女王的统治下本是一片宁静的土地。镜头逐渐向一块海岛移去,斯坦利港上空笼罩着一层薄薄的烟雾。前天夜里,军队向斯坦利港周边的高地发动突袭,所有攻击预定目标都被肃清。英国一下子就占据了马岛的主导地位,看来这场战争应该会在本周内结束。

我不认为我离麻瓜的世界有多么遥远。至少在11岁以前,我以为自己会按照父母给我定好的计划,进入离家九公里的寄宿制中学就读。可是进入了霍格沃茨后,我被强行塞入了一个之前从未接触过的世界,尽管新奇、美妙,但对我先前麻瓜的身份来说是个负担。我的父母需要和亲戚朋友甚至邻居说我去了苏格兰的一家寄宿制中学读书,然后在格拉斯哥找到一份工作,在那里定居,所以平时在家不太能找得到我。幸好过了七年,没有人能拆穿这个谎言。我假装自己真的生活在格拉斯哥,学一两句苏格兰口音,骗骗偶尔到访的亲戚朋友。谁能想到我的办公室位于伦敦地下三层,魔法事故和灾害司的记忆注销指挥部。

那是一个拥挤的办公室,四张办公桌拼起来放在房间的中心位置,周围围着十把电脑椅——他们不喜欢扶手椅这种不会动的东西。听说这些电脑椅是上一任指挥部主任从麻瓜那里买来的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他们管麻瓜的东西都叫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对我来说这真的只是十分常见的电脑椅。四张办公桌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文件、书籍,还有不知道是谁的马克杯,可能有一周以上没有洗,里面的巧克力已经干涸结块了。这里一屋子的巫师,没人想得到给马克杯来个清理一新。记忆注销指挥部包括我在内有十名记忆注销员,没有突发事件的时候,他们坐在电脑椅上每天可以绕四张办公桌转十圈。有够无聊的,我并没有这么做,我只是把我的椅子拉远了一些,不想被他们撞到。指挥部主任在隔壁有一间单独的办公室,他有一半的时间窝在里面写该死的报告,另一半时间跑到我们这里,把我的椅子抢过去和其他人一起围着办公室转圈。就是看我太好欺负,又对用电脑椅代步不敢兴趣。有时二楼的禁止滥用麻瓜物品司的主管亚瑟·韦斯莱会跑来和他们一起玩,我知道,他总是对麻瓜物品热情高涨。在知道我是麻瓜出身后,尤其喜欢问我问题,甚至会托我买一些麻瓜物品。

韦斯莱的大儿子比尔今年九月要上霍格沃茨一年级,而我已经毕业四年了。我感觉到时间的车轮从我身上碾压过去,嘲笑我是个扔进滚滚洪流中马上就被淹没的小蚂蚁。

电视屏幕迅速切换到演播室,结束了对马岛战争的报道。之前停下脚步的人匆匆离开,橱窗前顿时只剩下孤零零的两人。他们的模样都倒映在橱窗玻璃上,互相通过倒影望着彼此,露出会心一笑。其中一个是我,另一个是个看上去略显沧桑的青年,我知道他的年纪和我一样大,所以他还是青年。

“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莱姆斯。”

“我也是,好久不见,玛格丽特。”

 

02

 

他应该满22岁了,明明在学校里看起来是那么意气风发,谁都想象不到他现在这副样子。他们的小团体中聚集了格兰芬多最受欢迎的三个人,詹姆和小天狼星就不用说了,莱姆斯人气也不低。他对所有人都彬彬有礼、谦虚稳重,除此之外,他在格兰芬多关系最好的异性应该就是莉莉·伊万斯了。

詹姆和莉莉的故事一开始是幸福的,后来是正义的、令人振奋的,再后来则是悲剧的。

我甚至认为,他们两个的死同样打击到了身为最好的朋友的莱姆斯。在我第一眼透过倒影看向他的双眼时,总觉得他的每一次躲闪都和詹姆、莉莉有关。他可能和我一样,从来就没有认为毕业之后能与我再重逢。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剩下三个学院还有多少人活着。我只记得彼得死了,小天狼星入狱,“掠夺者”分崩离析。

我邀请他到破釜酒吧吃一顿便宜晚餐,他欣然同意。

还记得他五年级时被选为级长,原本调皮捣蛋的四人组终于收敛了些。我也被选为级长,有几个夜晚和他一起在走廊上巡逻。巡逻本来就是一件无聊的事情,费尔奇一个人就可以搞定所有偷溜出来夜游的学生,他还觉得每个晚上派级长巡逻就是在纵容有权力的学生夜游,认定这多此一举。我不介意每两周一次的巡逻,尽管这真的就是特权式夜游。

破釜酒吧的食物只能说是勉强下得了口,所以卖得也便宜。大多数人在这里都是为了打发时间、消遣,点上一杯喝的就可以坐一晚上。

我问他:“你最近在做什么?”

“呃——找工作,我被上一份工作炒了。这几天偶尔有生物调查委托,靠着委托拿日薪勉强可以过日子。”

“怎么会这么艰难?我记得现在有很多岗位是空缺的,魔法部就是,你完全可以过来试试——”

“嗯……都是我的个人原因。不过或许你说得对,我还没想过去魔法部,可以试试。”

“像你这么聪明的人,魔法事故和灾害司最欢迎了。天知道为什么全国各地都会有突发的魔法事故,我们几乎利用工作时间把英国游览了个遍。”

“听上去很有意思。你是记忆注销员吗?”

“对。”

“我听说过一个和这个有关的笑话,‘记忆注销员这辈子只需要学会一个魔咒就可以了,一忘皆空’。”

“太正确了。办公室主任对我们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你们一生中最熟悉的咒语必须是:一忘皆空、一忘皆空、一忘皆空’。我真想给自己来个一忘皆空。”

我之前从来没发现,他说话这么有趣。我一直注意他发声音时,喉结上下移动,下巴周围还有刚长出来的胡须。他的眼睛总是注视着我,不时因为微笑而眯在一起。他的鼻梁上有一道细小的疤,看起来很新,应该是不久前弄的,还没有结痂,似乎同一侧眉骨上的疤和另一侧脸颊上的疤能够连成一条线。他说是生物调查时被动物抓破的,幸好只是流了一点血。

他和我说先前在北部高地发现了新的人鱼族群,竟然与巫师之间有买卖格林迪洛的交易市场。他在交易市场上找到一个二手书摊,买了一本《人鱼法术研究》,(“非常不可多得的东西,一般卖的人不会知道这有多珍贵。”)最近没事的时候就在研究那本书。我跟他说刚开始进记忆注销指挥部的故事,我失手把一个麻瓜脑袋里不该删除的记忆删除了,我觉得被我失手删除记忆的麻瓜很可怜,但是主任教训我说“多默尔小姐,你对麻瓜的同情起不到一点作用,不如努努力,这样可以避免自己下次失手删去我们不该删掉的记忆”。他说得有道理,看来他见多了像我一样刚上任控制不好自己的菜鸟。莱姆斯显然对“一忘皆空”这个咒语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他跟我说可以尝试做一些精准性的练习,这样删除记忆时可以正中目标。

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出入破釜酒吧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好几种香得能把人熏倒的气味或是带有奇怪的霉味的袍子从我们身边经过。

我们聊到了以前读书的时候,聊到了莉莉终于和詹姆约会。他坦然承认,自己在毕业前,对莉莉还有一些好感。他用手撑着脑袋,手指关节抵着下嘴唇:“不过以现在的角度来看,应该不算是喜欢,连詹姆的三分之一都到不了。”

我打趣道:“你要是不喜欢莉莉,我可能还会认为你有什么问题。”

“的确是这样,没有人不喜欢她,她太耀眼了。”

之后的话他没有说下去,我大概能体会得到——再怎么耀眼,她的人生都停留在了1981年10月31日。这不是一个公平的世界,莉莉这朵花盛开在一个黑暗的时间里。

我拿起桌上的酒杯,举到他额前:“来,敬詹姆和莉莉,敬哈利,敬彼得。”

“敬詹姆和莉莉,敬哈利,敬彼得。”他一口喝干杯子里的酒。

“那孩子,现在在哪儿?”

“谁?你说哈利?我不清楚具体位置,邓布利多把他送到莉莉的姐姐家。”

“莉莉的姐姐——她不是麻瓜吗?我们这么多人都可以收养他,为什么送到姐姐那儿?”

“邓布利多自有考量吧,他的决策一直都是明智的。”

“难以置信。”

我们谁都没有亲眼见过莉莉的姐姐,除了詹姆。每年霍格沃茨特快载着我们回到国王十字车站时,只能看到莉莉的父母亲站在站台上等着他们的小女儿,从来没有见过大女儿和他们一起来,从来没有。但凡提到姐姐,莉莉总是苦笑着说,她姐姐知道她来这里上学之后,对她十分冷淡。我们都坚定地认为她的姐姐和中世纪愚昧的人们一样是反巫师派的人,如果莉莉不是她的亲妹妹,她把莉莉烧死都不奇怪。

我们喝了很多杯,食物早就吃完了。我讲到之前在《预言家日报》上又看到了小天狼星的报道,只占了报纸中间很小一块版面,但是附了一张照片。他看起来比在学校里更消瘦,头发和胡须杂乱无章,像一个野人。如果不是阿兹卡班,以他的风格,绝不会让自己沦落到这样的境地。莱姆斯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说自己得知小天狼星杀了十二个麻瓜后,脑子里空空荡荡的:“你能想象吗?我和他认识了七年,第一次知道他竟然这么残暴,甚至有一瞬间我怀疑那不是他,或者是他的另一个人格。”

“可怜的是,彼得也死了。”

“真是一场灾难。好人都牺牲了,背叛者和恶人都活了下来,虽然都在阿兹卡班,但也是活了下来。”

 

03

 

我们真的聊了很久很久,久到外面已经下过两场雨。明明下午还艳阳高照,现在的气温凉到我的皮肤都起了鸡皮疙瘩。

我看到前面丁字路口有一个卖彩票的超市。我对莱姆斯说:“要试试麻瓜的彩票吗,今天好不容易又遇到你,不如碰碰运气。”他在口袋里翻找了一会儿,只能找到几个麻瓜硬币,其他都是巫师用的铜纳特和两三枚银西可。他到底过着怎么样一种生活,突然令我有些担忧。我摸出几枚硬币,正好和他凑了两镑够买一张彩票:“这样如果开奖的时候我们中了,奖金就可以一人一半了。”

“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说实话,我不想做记忆注销员了,真的不适合我。我突然发现自己在烹饪方面挺有天赋的,想开一家巫师餐厅,怎么样,反正大家都是要吃东西的。”

“然后呢,准备开在哪里?”

“对角巷的地皮太贵了,我之前看了圣芒戈对面的商铺,价格我还可以接受。”

对于餐馆的计划永远都可以往后推,倒是他,我希望能够中奖的理由是他应该给自己买套好点的衣服,剩下的钱还可以买书,用来吃饭,再剩下一点打理自己的头发,买些药膏让脸上的伤疤快速愈合。总之我觉得,有了钱,他可以不用再过这么潦倒的生活。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总是被上一份工作辞退,明明学生时代的他头脑比我好用一百倍,他和我一样都是大展身手的年纪,颠沛流离的日子不是他应该过的。

开奖的日子是周二。我们就在超市门口道别,他幻影移形消失得无影无踪。我记得他说,他现在住在祖父母家的房子里。

那房子在哪儿?

 

04

 

第二天,又是个可耻的工作日。记忆注销指挥部没有和其他办公室一样的休假制度,理论上来说,这个办公室里一定要有人在,因为每一天都有可能发生意外。

今天东萨塞克斯郡有个蠢货在家里把自己的坩埚搞炸了,家里着了火,邻居替他叫了火警。我们除了要消除邻居的记忆,还要消除消防员的记忆,另有一个事故处理小组去篡改消防出车记录。回到办公室时,已经筋疲力尽,我的外套上还粘上了点烟灰。主任骂骂咧咧地在办公室里写报告,那个炸了坩埚的蠢货自己也被烧伤,被送去了圣芒戈。

好在下班之前,都没有再需要处理的事故了。真是谢天谢地,世界上真的不应该再多一个连火都不灭就把豪猪刺加进疔疮汤剂的人了。

下班的路上,我频频看向左侧外套下摆,也就是粘上烟灰的地方。我用手使劲搓了几下,根本搓不掉,看来要回家用洗衣机洗才行。

从魔法部出来后,不自觉地又走上昨天那条道路。我可能只是享受下班后回到麻瓜世界的感觉,需要沉浸在人群之中呼吸一下带有麻瓜气味的空气,才不会过分沉迷于我的巫师身份。我的父母依旧健在,总还是要在麻瓜世界里生活下去——

今天这条街,为什么看起来有些不一样?

还是有车辆在马路中央往来,但是有更多人群走上了街头。他们混在车辆之间,聚集在一起,不少人手里拿着英国国旗,不停地欢呼。我听到有人在用“啦啦啦”的歌词填充《天佑女王》,有人举着撒切尔夫人的肖像画。我被几个和我差不多年纪的人冲到马路中间,他们高兴起来就不在意自己撞到的到底是和自己一样庆祝的人还是单纯的路人。有更多人从我前进的方向走来,无一例外都满面红光,此起彼伏的“God save the queen”在我耳边回响。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年人冲上来,握着我的手说:“上帝啊,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什么?什么赢了?”

“孩子,你真的应该多看看新闻,我们打赢了阿根廷!天佑女王!”说完,他冲我扬了下帽子,跟随庆祝的人群远去。

他说的是我昨天看到的马岛战争吗?

另外一群人一拥而上,将所有人冲到前方。他们显然有备而来,举着米字旗的条幅,宽度几乎和马路相当。随着他们在车流中穿梭,条幅也时宽是窄。有的司机干脆放弃了前进,开始在驾驶座上啃羊角面包。

我也随着人群被挤到前面,感觉有谁的腿绊到了我的腿,阻挡了我前进的方向,眼看我直接就要摔在地上,一只手搂住我的腰,把我带离了马路中央。

“好险啊,差点就接不住你。”男人的声音在我头顶上方响起,带着笑意。

“莱姆斯!你怎么在这里?”

“刚刚从魔法部出来。我其实一直在跟着你,结果你完全没发现。”

这让我有些脸红。

“你怎么会去魔法部?”

“昨天给我推荐那里的工作的人可是你啊。”

“啊……抱歉,我忘了。”

我们又回到了昨天相遇的地方,那个电器店的橱窗前。此时电视机里全是有关胜利的报导,底下的字幕滚动回顾英军如何打败阿军的过程,直播画面中,记者在街上采访庆祝胜利的人群,几乎每一个人都要喊一句“天佑女王”。撒切尔夫人昨晚在下院宣布战争的胜利,昨日才看到被烟雾笼罩的斯坦利港在当晚飘起白旗。

莱姆斯和我一起注视电视屏幕,我们好像在橱窗倒影里望着彼此,又好像在认真看着电视画面。他没有昨天看起来这么疲惫了,只是穿在身上的衣服依旧松松垮垮。我猜,可能是昨天的酒让他难得睡了个好觉,我又看到学生时代他的影子。

他一手提着公文包——那个公文包也有些旧过头了,另一只手插在口袋里:“麻瓜和巫师没什么区别,不是吗?”

“为什么这么说?”

“你不觉得这个场景有点熟悉吗,在去年11月初,伏地魔消失的日子。”

“啊——好像是的,是这样的。”

我只记得去年11月,记忆注销指挥部陡然而升的工作量让所有人都累脱了。我们每天都要辗转许多地方,对看到穿着袍子的巫师的麻瓜念咒。这还不算什么,更可气的是发生在肯特郡的流星雨——我从来没有这么恨巫师保密法和巫师。经过那几天,我好像真的把“一忘皆空”这个单词刻在我的骨头上,只能在睡觉时把魔杖放得远远的,生怕在睡梦中还会念这句咒语。

那只是单纯出于对麻烦的抱怨。其实我希望这样的庆祝真的意味着伏地魔的消失,因为从我入学的那一年来,人们就已经对他的名字开始煞有介事地避讳。他将邪恶笼罩在英国上空,后来又残害了一个又一个血统不纯正的巫师。我还能站在这里,对着别人念咒,是不幸中的万幸。

阳光从人群前进的方向照射过来,映在他们的脸庞上。明晃晃的,把自然的暖意覆盖在他们身上。欢呼和歌唱已经不足以表达他们的心情,他们恨不得把身上散发不出去的快乐送给每一个自己看见的人。后加入的人中手上拿着啤酒,高举到空中喊道:“英国胜利了!”

“当时真是乱套了,到处都是猫头鹰,大家都不换袍子就走上麻瓜的街道。”

“你呢?你当时在做什么?”

“我啊……去了一个没人的地方,这样的胜利我高兴不起来。”

我转头直接看向莱姆斯——他自己也没意识到,有一道眼泪从他左眼流出来,划过面颊上的疤痕。

“莱姆斯……”

“我没事,我没事。”他胡乱抹了把眼泪,可是有更多泪水止不住地流了出来。我看他手忙脚乱地找自己的手帕,泪水已经在他的脸上肆虐。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知道他又想起了去年的事。我能做的只有抱住他,把他的头靠在我的肩上,没有让他当着我的面继续哭下去。这件外套是一定要洗了。他努力克制自己一下子失控的情绪,可是一个接一个的深呼吸只会令他更加无措。我听见他吸鼻子的声音,又重重地吐了一口气。

“莱姆斯,那不是你的错,都过去了。没事的,没事的。”我轻抚他的后背,好像他还是那个十几岁的学生。他从那时开始就在做一个悲伤情绪的容器,一直到今天,容器终于装不下了,只能用眼泪去灌溉他全身。

我也很喜欢莉莉和詹姆,可是我离他们并没有那么近。

莉莉和詹姆的离去,对他而言真的是痛彻心扉吧。或许他需要一个机会说出来,一直缠绕在他生活中的梦魇,一句可以将容器倒空的咒语。

“说出来,莱姆斯。把你想说的话说出来。”

“……

“我想念你们。

“我想念你们,莉莉,詹姆。”

 

05

 

这个插曲发生的时间并不久。出人意料的是,他居然十分钟后就停止了哭泣。他对弄脏我的外套表示抱歉,并愿意帮我洗掉,只有这一点我拒绝了,我说自己可以洗。在他幻影移形之前,我提醒他记得明天在彩票中心开奖。他微笑着点头,下一秒消失在原地。现在他唯一留给我的东西,就剩下肩膀上的泪渍了。

我太期待明天的开奖了,期待到晚上睡不着觉。第二天一早我就跑到了彩票中心,捏着手里的纸片,紧张地等待结果。我必须说,希望中奖的原因主要是为了莱姆斯,我不急这一笔开餐厅的钱,这是我能想到的救助莱姆斯的方法。我手里的纸片有一半都是他出资买的,这只是两个人闲来无事的答谢游戏。

当我一个一个核对数字,发现自己中了二十万镑时,我真的快疯了。

真是讽刺。连昨天马岛战争胜利都没有带来如此大的喜悦的冲击,亏我还是个土生土长的英国麻瓜,能撼动我的只有金钱。我忍住了在彩票中心大叫的欲望,装作平静地兑奖,他们让我给发行方打电话兑奖,因为金额已经超过了五万镑。

我已经在想,我和莱姆斯一人十万镑,他可以不用这么辛苦。我记得他在学校里,黑魔法防御术的成绩相当不错,他可以继续做一个这方面的专家,不论是为魔法部供职还是自成一派,都是一片美好的未来。

我把彩票塞进口袋,坐在彩票中心门口。他还没有出现,我就在这里等他。我甚至觉得我可以明天就向主任请辞,后天我手上就能拿到圣芒戈对面商铺的地皮。

可是我大概只能实现我自己的那一半故事。因为一直到午夜,莱姆斯都没有出现。

 

06

 

我把一张写有“抱歉,玛格丽特”的字条折好,放进我从厨房里找到的饼干罐中。然后我又从学生时代的杂物堆中里找出一个玻璃瓶,不需要特别干净,能装一些记忆就好。我用魔杖把从前天开始的、有关莱姆斯的记忆统统取了出来——真是一团看起来可以包裹住蚕蛹的银丝。记忆与魔杖尖端黏连在一起,我把它们放进玻璃瓶中,然后敲了下瓶口,银丝从魔杖尖端自然脱落。用塞子紧紧封存好,和字条一起放进饼干罐里。

我抱着饼干罐,在后院随便找了块地方,用母亲拿来做园艺的铲子挖了个足球这么大的坑。然后我把饼干罐埋进去,用土盖在饼干罐上。最后一捧土盖好后,我还拿脚对那块地方踩了几下,确保这里看不出像埋了东西的样子。

奖金已经兑成了支票,只要向银行预约就可以领到现金,之后我能拿到古灵阁去全部换成金加隆。说真的,开餐厅这个梦想实现地有点太快了,快得让我以为是一场梦。

为了让梦看上去更真实一点,我对刚才埋饼干罐的记忆选择了“一忘皆空”。

 

-END-

 

*其实是《不用害怕,弗朗西丝》的前序篇,玛格丽特和弗朗西丝这两个人跟彼此非常相像,只是玛格丽特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卢平的人生中,而弗朗西丝是搭了一趟顺风车。而且他们一开始的起跑线太不一样了,玛格丽特始终不知道卢平是狼人,但是弗朗西丝一开始就知道了。惨兮兮,一个和卢平同样年纪的人居然争不过后来居上的小妹妹,世界苦涩皆不过如此。

*马岛战争所牵扯到的zz问题,就不谈了吧。

2020-05-21 8 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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